
閆鏡州此次展覽作品整體呈現出一種荒誕派戲劇與現代文學交織而成的張力結構,在圖像與敘事之間一定程度地觸及人類關係的細微層次,呼喚著一些平等與自由的理想,對情感的深度進行了細膩挖掘。其中有部分對愛與身份的顯影,也有對政治地緣關係的觀察,有對經典的致敬,也有對故鄉文化基因的轉譯。他的畫作如同被很多束反射光照亮的鏡子,當中映出的無數面孔是那些被社會規範遮蔽的面容,在此一一卸下偽裝,各自在自己的獨角戲中沈默地訴說。
造型精准而充滿質感的「老巴」跨越身份的藩籬,在卡夫卡式的荒誕舞台與莎士比亞式的人性光譜間游走。海邊堆沙、結賬、游泳池、垃圾桶,這些日常場景像是充滿深意的「獨白」。而看不見的部分,挖沙時窸窣聲、結賬台前的短暫對視、水花濺起時的歡笑,待被定義的性別,人物的眼神雖略顯呆滯,卻流露出深切的關懷,細膩地勾勒出人與人之間美好的共處。這種「共存」既溫暖又脆弱,在微妙的張力中詮釋著深沈的愛。
在《老巴的賭桌》中,三個角色圍坐於撲克桌前,堆積的籌碼如地緣政治的勢力版圖,隱喻對命運的賭注,《假涅槃™》《點贊即同意》則以輕鬆的遊戲姿態詼諧地剝開殘酷真相,這些令人聯想到托尼·庫什納《天使在美國》中的政治寓言:當籌碼化作權力的工具,紙牌成為外交的修辭,人類在慾望的賭局中押注的,何嘗不是渺茫的和平願景?全球政治的本質或許是一場集體情感的危機,如何打破這份繁榮的界限,仍是一個未知且未解的命題。
「事不過三、驢唇不對馬嘴、三人成行、黃雀在後」等成語,使作品在具象與隱喻之間游移,提升了畫面的敘述性與文化親和力。這種對文化認同的流動性轉譯,加持了通過某些常規生活片段折射出人類社會的荒謬與矛盾。畫面不限於吐露自身思想,其內在敘事充滿了文學化魅力,既有貝克特的《等待戈多》荒誕戲劇的悲喜感,也有卡夫卡的《變形記》的不可思議和信念衝突,理性與荒謬在此對峙,拓寬了作品本身的維度,碰撞出了一定的智慧與哲思。
《尖峰時刻》《粉紅警察》《軟糖野獸》等作品畫面充滿了節日氣氛,人物表情卻略顯空洞疏離,彷彿在慶祝中感受到了一種無法言說的孤獨,這種情感的矛盾性使表面上的歡樂與內在的悲哀形成了強烈的對比。閆鏡州通過這樣的畫面,探討了當下社會中個體在集體狂歡中的異化感。如同尤金·奧尼爾的戲劇《送冰的人來了》,人物在酒精與賭博中尋找短暫的逃避,卻無法逃脫內心的空虛,人性中的自我欺騙、絕望與救贖的虛無,被閆鏡州通過「老巴們」的誇張表情和鮮艷色彩,將這一沈重的主題以一種輕快的怪誕形式呈現出來。
這些兼具天真和稍顯滑稽的形象,恰似現實混亂和多元狀態的象徵體,他們的存在承載著不可調和的衝突與矛盾,卻也昭示著愛的本真樣貌:從微妙的眼神、無聲的關懷、平凡的默契、到脆弱中的依靠,再到鐵軌邊的平等分享與彩虹之下的勇敢表達。多樣與深邃交織其間,愛如同一場即興的荒誕排演,在動蕩與救贖中持續散髮隱秘光芒,它本就如此,不需證明、無需隱藏,始終在人間劇場中低吟,以溫柔的姿態助寫「虛擬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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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竹坑業勤街39號Landmark South 20樓2003-08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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